网络主播陷入网络“情感虹吸”成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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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李杰回家探亲，惊讶地发现奶奶王秀莲的网购包裹快装满了楼下的快递柜。

家里堆满了王秀莲在直播间买的“好东西”——鱼油、维生素C胶囊、西洋参……奶奶的手机显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在直播里就花了5000多元。广播室。 还有20多个包裹没有被取走。 让李杰生气的是，主播卖的货基本不值钱。 “我奶奶沉迷于网购，并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算法推荐独居奶奶直播遇见“秀才”

这并不是李杰第一次对这些“网络兄弟”的行为感到愤怒。 因“违反平台规定”而被封禁的主播“秀才”是王秀莲的“弟弟”之一。

2022年初，独居的王秀莲在算法的推荐下结识了网络主播“秀才”。 奶奶的第一印象是：“这家伙真帅，唱歌很好听，笑起来也很好看。”

王秀莲点击进入“秀才”直播间。 他唱的是《那一夜》。 “声音很清晰，和其他主播相比，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王秀莲非常看重的是“学者”和“品德”。 他会告诉年轻学生不要给他的直播间送礼物。

手里有退休金的王投连愿意犒赏这个“弟弟”。 当晚，她给“秀才”直播间送上了价值100多元的礼物。 自从王秀莲迷上了“秀才”，李洁发现奶奶变得“很奇怪”。 “做饭后，她会在饭桌上打开短视频、看直播。” 看到奶奶的短视频软件里的充值记录，让他更加“难以置信”。 一年来，他奶奶在“秀才”直播间的消费“估计有几万”。

李杰分析，“秀才”的短视频套路非常固定。 基本上都是对唱《送你的爱人》、《别怕错》等中老年人流行的音乐，然后做一些摸头发、舔嘴唇、低头等动作。害羞地。 等待行动。 “太油腻了。”李杰感叹道。 “我真不明白，这种空洞无趣、毫无创意内容的短视频，怎么能吸引这么多中老年女性陷入其中呢？”

短视频平台后台数据显示，截至8月底，《秀才》粉丝近90%为50岁以上的中老年女性。 时至今日，王秀莲仍然时不时地点击“秀才”的主页，期待看到这位“好兄弟”的最新视频。 然而，她看到的只是“该账号已被封禁”的提示。

有很多长辈花几万块钱请主播。

7月，正在上大学的王智暑假回到江苏老家。 他发现祖父母对手机网络的沉迷程度“增加”了。 老两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玩手机半天。

有一次，王智看了一眼奶奶林丽的手机，发现她在短视频平台上的账号已经达到了31级。由于平台赠送的礼物价值是与用户等级挂钩的，这意味着平时节俭的奶奶却格外慷慨，奖励了网络主播近万元。

王智一时间“有些困惑”。 他教奶奶使用智能手机，本来是为了方便她联系亲友，但现在看来，他已经把奶奶逼上了“网瘾”。

王智用手机登录了奶奶的短视频账号，试图了解她的网络世界和现实生活中的情绪状态。

林莉活跃于一个名为“书生家姐妹”的粉丝团。 在这个小组里，她们不仅谈论做书生、跳舞唱歌，姐妹俩还互相分享自己的日常情况和生活中的烦恼。 王智由此结识了一位同样担心长辈的同龄人——在上海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业务员的席宇。 她的母亲刘杰，50岁，也“被她帅气的哥哥迷住了灵魂”。

让希雨烦恼的是，她的母亲“经常被主播欺骗而不自知”。 家里堆满了她从“帅哥”直播间买来的各种商品。 一部1500元的镶钻手机。 当时，该主播声称“原价6000多元”，是手机厂商与瑞士某著名钻石品牌的“联名款”。 席宇在其他电商平台上搜索发现，同样的手机只需900元就能买到。 “我妈妈总是这样，花更多的钱买次品。”

在奚雨看来，这些主播的套路“太低级”了。 “他们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会发出一套固定的问候语，就是为了吸引老人的注意力，增强他们的情感吸引力。”

这些主播引导老人进入所谓的“福利直播间”后，开始与一些自称“厂家代表”的人讨价还价。 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给家人谋福利”，人为限制后台的商品库存，制造“闪购”、“抢购”的效果。

看到家里堆积如山的快递箱和刘杰账号里直播间订单同步增长，席雨忍不住对妈妈大喊大叫，她还总是嘟囔着：“这些小伙子长得帅，每天都唱得好听。”那天，他们都对我很好，怎么可能骗我呢？”

谨防数字鸿沟造成的“情感虹吸”

十年前，惜雨考上了大学，但父母却离婚了。 刘洁从家庭主妇变成了住家月子保姆。 让她轻松的是，自己赚的钱可以自己掌控。

“我每天都在客户家里忙，没有时间想任何事情。” 对于刘洁来说，这是一种“逃避”——她不会被琐碎的家务所束缚，更不会去处理那些烦人的人际关系。

但在客户家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却感到孤独。 她只能打开手机，在主播的聊天中感受到一丝安慰。

“姐，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晚上八点来直播间聊天，我在等你。” 席雨打开刘杰的短视频软件，一个打扮成熟的“哥哥”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他们来到直播带货时，他们的角色转变就在一组话语中悄然完成。 无论是付钱送礼还是买东西，直播间送礼物的中老年人都无法自拔网络主播的关心和问候。 身为儿女的年轻人这才发现，长辈已经深深陷入了网络的“情感虹吸”之中。 。

“虹吸”原是物理学术语，指液体或气体在管道内的压差作用下被输送、吸出或排空的现象。 这些中老年人现实生活中未得到满足的情绪就像被网络“吸走”一样。 深陷其中可能会造成精神上的痛苦，甚至会被骗钱。

今年7月，上海市公安局静安分局破获一起假冒名人社交媒体账号诈骗案。 为了给假“靳东”买礼物，有的受害者甚至会扫街、捡垃圾变卖换钱。 有的老人被骗20万多元，但仍不愿相信家人，拒绝配合警方调查取证，始终为网络上的假“靳东”辩护。

据该诈骗团伙介绍，在选择目标时，他们会提前调查受害人的身份信息和家庭情况，专门寻找单身老年妇女或老年群体进行诈骗，利用她们缺乏“精神寄托”、生活相对空虚的特点。使用虚假借口。 他的关心和爱冲破了他们的防线。

上海静安警方目前已确认5名受害人，多为60多岁，涉案金额近百万元。 8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诈骗罪已被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数字鸿沟非常复杂。”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讲师董晨宇表示，年龄是跨越中老年人和数字时代的鸿沟，而这种数字鸿沟不仅仅指是否有智能设备或者他们是否可以访问互联网。 。 对数字技术利用和掌握不足造成的“技能差距”、无法参与网络社区自我表达造成的“参与差距”，都是需要更多关注的深层次“数字鸿沟”。

“很多中老年女性从来没有照顾过自己的感受，缺乏对自己真实情感需求的关注。” 董晨宇认为，在关注中老年人沉迷网络主播带来的各种问题时，需要考虑的更深层次的问题是，家人在生活中是否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关心和认可？

改变正在发生。 正如长辈们一步步带他们认识世界一样，年轻人也在努力阻止长辈们陷入网瘾。

“是因为网络技术发展得太快，也是因为我们忙得跑得太快，忽略了他们的情感需求。” 如今，“打电话给长辈”已经成为王智和李杰每周的任务。 他们希望通过点点滴滴的关爱，丰富长辈的情感生活。 “他们也想跟上这个时代，跟上我们。”

席雨和妈妈刘洁立下了“三分协议”。 母女俩达成共识，未来超过500元的“大额支出”需要共同商量。 她还鼓励妈妈在业余时间多出去走走，培养一些兴趣爱好，调整心情，找到释放情绪的渠道。 “无论是建立友谊还是恋爱关系，都是好的。”

“每场演出都落幕，成千上万的人出现。”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注重情感消费的网络主播视频持续对老年人产生“情感虹吸”。

（文中李杰、王秀莲、王智、林莉、席宇、刘杰均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报见习记者刘银恒陈晓记者崔莉来源：中青报